俄语学院23级学硕 秦媛

一个被暖气烘得只觉心里烦闷的冬夜，手机突然刷到这样一条视频。“青春没有售价，硬座直达拉萨。”——这是一句网络流行语，也是一句现代诗，勾勒年轻人对远方的瞭望与向往。拉萨对他们来说到底是什么呢？是信仰真空的当下对方向的找寻吗？是对奔忙麻木生活的逃离吗？是人生终将落幕所以必须热烈的体验吗？我也不知道，我也是在迷茫中捉摸朦胧冲动的那个“年轻人”。我突然想抓住生活对我的馈赠，所以任性地买下通往拉萨的硬座车票，开启了我的西藏之旅。

图1. 朝圣的藏民

一路上我记住了好多人的眼睛。你叫不出邻座的名字，但他或她的样貌，望向窗外的神态都会和远山与繁星一道悄悄倒映进你记忆的波湾。我在硬座车厢，有个大叔夜里拿出自己的被子，直接铺在座位下的落脚处，不顾别人眼光平躺着呼呼睡去。他有一双漠然的眼睛。后来有个年轻人和他攀谈，得知他做收废品的营生，他妻子无法忍受磨人的贫苦和他分开。他便卷上铺盖去往拉萨摆摊以维持生活。原来那床被子是他的“岛”，让他在人海漂流的任何时刻都得以休憩和安宁。我还遇到一个腼腆的男孩，19岁，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。我问到他的家乡，他只皱眉怯怯地说，那里很普通，镇口向外望去，除了山还是山。“哈哈，还有什么？”“还有路。”我眼前出现山峰无尽延绵，道路也依山而建通向远方，有多少人走出去，又有多少人回来。走出大山的他们看够更开阔的风景了吗？我一夜未眠，列车像是奋力要挣脱黑夜，不断驶向黎明。山峰黑黢黢的匍匐的身形逐渐清晰，第一缕晨光融化山顶的雪，粉色朝霞映着群山闪烁，只有在暮色中它们才像野兽，而现在天亮了……

图2. 俯瞰拉萨城

我到拉萨了。这里很特别也很普通。公交可以刷二维码乘车，我在车上听到藏语播报时才有一种“陌生感”。北京时间早上10点，这座城市才算真正醒来。男女老少涌向布达拉宫脚下的宗角禄康公园。市民们在公园里载歌载舞。酥油茶的热气融进冷空气里，嗦着青稞面的藏族娃娃和我这个陌生人对上了眼，带着羞怯的笑意把眼神移开。我混行在人流中，耳边萦绕藏民佛经低吟。我随他们一起登上布达拉宫，在山脚下没有过的照亮心境的感觉，在登顶时我感受到了。山顶庙宇高僧禅坐的房间里有一扇小窗，从这扇小窗望出去你能看到一整个熠熠生辉的拉萨。庙宇中的人们依着独特的节奏走着，添香油，拜佛祖，用门把手上的金刚结擦拭头部以求避邪驱灾。我走出庙门，看到一个藏族女孩蹲在白墙脚喂猫咪喝水，仿佛一层蕴隐的光镀在她身上，让人莫名感动。那些五体投地的朝圣和不停转动的经筒在藏民心中是信仰是力量，我却读到了一种朴素的热爱与崇敬，不是对宗教，而是对生命。这里有什么不同呢，大家都心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，对命运的接受，随时迸发认真生活的激情，祈愿一切，感激一切。

图3. 远眺布达拉宫

我在夕阳和雪山的迎送中踏上返程的列车回归日常。还有好多经历无法尽数，但都珍贵。谢谢旅行给我的感受，谢谢拉萨，谢谢生活。